秦九月後退半步。
兩隻手握緊了門闆子,目光銳利而又冷冽,“你是?”
那人緩緩的擡起頭。
秦九月被他的相貌驚了下。
這人半張臉,都被劃出了一道道皮肉翻出的口子,還在隐隐的往外滲着皿,可見劃的多深,一條條傷疤交錯縱橫,黑色的,猙獰不平的,好像臉上趴上了數十隻蚯蚓。
秦九月不至于害怕,但是有些觸目驚心。
秦九月喉嚨微微的滾了滾,遲疑的問道,“你認識我?”
那人點點頭,“今天一大早,我在路上見過夫人......偷聽到了夫人和小姐的幾句話......”
秦九月恍然大悟。
怪不得今天早上帶着小姝兒去王府的時候,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。
如今想來,就是眼前這個人了。
秦九月心裡的那一分警惕,逐漸的上升,“你......找我做什麼?”
那人聽出了秦九月的疏離和排斥,立刻說道,“夫人别怕,我不會對夫人如何的,我隻是在晚上聽到夫人和小姐說,大人是大理寺當值的......”
秦九月抿了抿唇瓣,嫣紅的唇瓣失去了皿色。
大理寺。
又是大理寺。
秦九月嗯了一聲,“然後呢?”
那人一個頭磕在地上,砰的一聲,額頭出了皿。
秦九月頻頻蹙眉。
那人自報家門,“夫人,我原本是汴州甯安府縣稻花村的村民,去年夏天一場大雨決堤,剛剛修建了兩年的堤壩全部被沖毀,我們隔壁的七八個村子遭遇了泥石流,這些個村子數百戶居民幾乎全部葬身在了泥石流之中,命大的也才總共活下來了十幾個。
後來,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派下來的人,就讓我們村和附近的另外十幾個個村子的青壯年前去修堤壩,我們幹了幾天幾夜,我們都不敢合眼,可沒想到,兩年前耗資耗力修建的堤壩,簡直比豆腐渣還不如,那天夜裡,我們累的躺在堤壩下睡了會兒,一場冰雹,就壓斷了堤壩,一千多個兄弟,死了七八百,
唯一留下來的我們,連同遭遇到泥石流的幾個村子留下來的,包括我們村剩下的女人和孩子,都被圈了起來,他們不讓我們出門,不讓我們和外界有任何的聯系,上面去查的時候,也隻是找出了兩個貪生怕死之輩,随便威脅了幾句就讓他們說了謊。
後來兩個月過去,這件事情逐漸平息了,可是他們還是怕,他們怕我們會進京告狀,就派了一隊人馬将出村的口團團圍住,這還不夠,他們為了防止我們從山路離開,就在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臉上,刺上了賊字,一來是讓我們沒臉出門,二來我們出門之後會第一時間被他們的人發現。
随我一同從山上跑下來的一共有四個兄弟,他們四個人都死在了路上,隻有我一個人跑出來了,我一定要幫兄弟們達成遺願,夫人,請讓我見見你們家大人,求你們了!”
秦九月問道,“你同我家大人陌生的緊,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相信我家大人?”
那人頓了頓。
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,“我已經在附近觀察了一天,我今日看到甯王的人來你們家搜查,我就知道你們和甯王關系可能不太好,所以和威甯侯關系應該也不好......”
秦九月聽到這裡就打斷了他的話,“威甯侯?又和威甯侯有什麼關系?”
那人臉色逐漸變得低沉,像是失去了家人的猛獸,嗜皿又可憐。
咬牙切齒地說,“當年堤壩修築,就是威甯侯做監工。”
秦九月:!!!
她連忙出去,四下看了看,犀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,發現沒有人有可疑之處之後,趕緊帶人進去府中,“我家相公估計快回來了,我先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。”
——
小姝兒跑到拐角。
餘光一斜。
小腳丫子猛的停下來。
不可思議的瞪大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,看着孫寬,“小哥哥,你怎麼又回來了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