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殺而誅之。
這話一出。
朝堂上的氣氛忽然微微有些不對。
端王直勾勾地盯着皇上,皇上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,微笑的看着端王。
這時候。
人人都沒有想到的兵部尚書忽然站了出來,“皇上,既然現在小皇孫還沒有出世,皇上又想要退居太上皇,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,而端王是皇上名正言順的皇子,就算......就算立為太子,出任下一任君主,也是名正言順的事。”
平西侯默默地看了一眼兵部尚書。
這老頭子向來四肢發達,頭腦簡單,也從未參與過奪嫡之争,怎麼現如今突然站出來,開始站在端王的一邊了?
更何況,他的女兒,曾經還是賢王的王妃。
平西侯收回目光,悄無聲息地垂下了眼眸。
皇上眼睛裡閃過一抹複雜,還是笑着說,“自古以來,每一任皇帝,最起碼不能是殘廢,要不然,幾國邦交的時候,豈不是丢了國人的面?端王從小身體有疾......”
端王忽然擡起頭,目光咄咄逼人,“父皇的意思是說,如果兒臣是正常人并非殘廢,兒臣就有資格了嗎?”
皇上哼笑一聲,“哪有什麼如果?”
可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。
端王忽然脫了鞋子。
将自己右邊腳的鞋子裡面,一雙兩雙三雙鞋墊拿出來,然後端王隻穿着襪子,光着腳在朝堂上走了一圈,沒有任何的不對勁,和正常人一樣。
皇帝臉上即便是嘲諷的笑,這會兒也慢慢的消失了。
端王跪了下來,“還請父皇恕罪,兒臣剛一開始好起來的時候,誰都沒敢告訴,就怕會給兒臣惹來殺身之禍,兒臣知曉兒臣不過是宮女所出,還在幽夜庭那種地方,度過了童年生活,自身沒什麼本事,比不上幾個弟弟,所以兒臣眼下的意思,并非想要做什麼,隻是讓父皇和大臣們見證,兒臣現在,已經和正常人無異了。”
皇上一連說了三個好,“接下來,一切按照聖旨上所說,端王,任攝政王。”
說完之後。
皇帝一甩衣袖,直接離開了朝堂。
端王依舊跪在地上,垂下的眼眸裡,沒有人看到那一閃而逝的得意。
大臣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金銮殿。
端王走在最後。
他依舊光着腳,一步一步的邁出來,隔着一層襪子的雙腳踏在了金銮殿外的青石上,他幾乎用自己的腳一點一點地丈量着,外面的陽光格外燦爛,金黃色的光打在他的臉上,端王心裡有一種重生的喜悅。
重生。
的确是重生。
奴婢所出,不被待見,幽夜庭裡,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五年,一條腿親自被自己的卑微的母親打斷,他就像一隻臭蟲一樣,被所有人厭惡,被所有人欺負,他活得甚至不像宮裡的娘娘們一樣的一條狗......
從五歲的時候,端王就知道,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目标就是報仇,為母親報仇,為自己報仇,竟然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,所有的人都視他如糞土,他就偏偏要将自己淩駕于所有人之上,告訴所有人,到底誰是糞土?
端王仰着頭。
一步一步的走遠。
——
乾清宮
德福公公欲言又止。
皇上心煩意亂,看到德福公公的臉色,“有話就說吧。”
德福公公說,“那一封聖旨真的是皇上寫的嗎?”
當時皇上書寫聖旨的時候,雖然德福公公和沈清都在旁邊,但兩個人隻是做了個見證,并沒有眼巴巴的盯着皇上筆下的字,可德福公公總覺得,不太像是皇上的意思。
皇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太監。
壓低聲音和德福說,“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,是朕小瞧了老大,朕為今之際隻能暫時承認聖旨,要不然,朕這個太上皇,也當不久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