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江家
宋秀蓮在飯桌上沒有看到兒子,“謹言呢?蕭山呢?人呢?都不在家吃了?”
秦九月嗯嗯兩聲。
一邊扒米飯一邊說道,“江謹言去老王家了。”
啪——
宋秀蓮手裡的筷子落在小炕桌上,“啥?哪個老王家?”
江麥芽噗嗤一笑,“還有哪個老王家?自然是隔壁。”
宋秀蓮目瞪口呆。
秦九月倒是老老實實的解釋說道,“我聽說王家兄弟倆想要去外面賺錢,把魚塘留給老兩口,這樣子可以賺兩份錢,還債就容易得多了。
估計也是王家兄弟倆想要在臨走之前,把之前的一些矛盾怨怼都解開吧,畢竟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,年長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的确讓人唏噓,不過又的的确确和他們幾個人沒直接關系。”
不管是王大娘對宋秀蓮的敵對,還是陳秀秀對秦九月的算計。
雖然這其中的緣由和王貴的縱容離不開關系。
考在某些方面卻也實實在在和王貴無關。
王貴的性格軟弱。
陳秀秀又沒抱什麼好心。
一個是枕邊人,一個是多年未見的發小,誰不選擇枕邊人呢?
三寶嘟嘟囔囔的說道,“早知道我就一起去了,要是打架的話,我還能保護我爹。”
宋秀蓮嗔怪的瞪着小孫子,“動不動就打架打架,你現在怎麼和你大哥一樣一樣的?”
三寶嘿嘿一笑。
加了一塊肉,放在了宋秀蓮的碗裡,“奶奶不生氣,奶奶吃肉。”
宋秀蓮哭笑不得,“好了好了,咱們趕快去吧,他們兩個人不回來就不回來吧。”
——
老王家。
王貴暈暈乎乎,晃了晃腦袋,“從小到大,我都這麼虛僞。”
王安看了看江謹言,然後拍了拍大哥的肩膀,“大哥你喝醉了。”
看出了王安的心思。
江謹言微微一笑,“不然就把王貴哥扶到裡間,睡下吧。”
其他人還沒有動作。
王貴清飄飄的推開了王安的手背,“我沒有醉,我還沒有說完,剛剛說到哪裡了?對了,應該是說到我心兇狹隘,又慣會裝的磊落大方,我從小就是這麼一個人,活的别扭,又擰吧。
不瞞着你們說,謹言帶着幾個孩子回來,說是途中遇到匪徒,為了保護孩子身受重傷,躺在床上成了活死人的時候,我起初特别震驚,也特别為謹言難過,這麼優秀的一個人,怎麼就成這樣子了?
可是一陣難過之後,你們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嗎?在罪惡的深淵裡冒出來了一絲絲的黑色藤蔓,在你沒看不見的地方,我竟然開始竊喜。”
江謹言眸光深深。
一直盯着王貴,一言不發。
江老三倒是驚詫的,畢竟王貴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老好人,所以剝開老好人的這層皮,露出情理之外,意料之中的黑心,還是讓老三有些發怵。
蕭山更是淡定。
似乎早已經司空見慣。
王安臉上露出一抹尴尬,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江謹言,小聲的替大哥解釋說道,“酒後胡言,我大哥酒量不行,喝醉了。”
王貴端起酒盅。
敬江謹言一杯,“謹言,這一杯是我敬你的,我對不起你,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不管是一起做什麼,你都讓着我,護着我,你不嫌我膽小,也不嫌我懦弱,就是這樣受你保護的人,卻在你最難的時候落井下石,幸災樂禍,真他娘的不是個人!”
王貴一隻手端着酒盅,另一隻手狠狠的給了自己幾巴掌。
江謹言皺了皺眉頭,“王貴哥,過去的都過去了,你也不需要一直活在自責中,總歸是要向前看的,這杯酒,我喝了。”
王貴也仰頭。
一飲而盡。
随着喉嚨吞咽的動作,眼角浸出一抹濕潤,一滴淚滑到發絲中。
他錘着桌子,“謹言,你寬宏大量,我謝謝你,可是我心裡這道坎也過不去,最近一段時間我經常在想,現在的林林總總,到底是不是老天爺用來報複我之前的虛僞?”
江謹言淡淡的安慰說道,“别這麼說,古人有雲,成大事者必将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乏其身,行服亂其所為,現在所有的磨難都是為以後的康莊大道做準備。”
江老三也接過話茬,點點頭,“是呀是呀,風雨過後才能看見彩虹,王貴,你還年輕,好日子都在後面呢!”
蕭山原本也想要勸說兩句的,可是張了張嘴,卻發現在自己有限的腦容量中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話,隻好又閉上了嘴。
一個人默默的喝酒吃菜。
不得不說,老王家的廚藝的确不如自己家。
湊合吃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