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3章
手術結束。
所有的人都湧到了手術室的門口。
手術室打開,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他的醫療團隊走了出來。
這場曆經六個小時的搶救讓醫生們都精疲力竭。
“醫生,我妻子她現在怎麼樣了?”
“醫生,我女兒有救了對吧?”
醫生脫下手套抓在手裡,看了一眼聚攏過來的人,謹慎的說道:“病人現在恢複了心跳,自主循環已經恢複,但是腦部由于缺氧還處于昏迷狀态。
她失溫超過了兩個小時,現在能恢複心跳,已經是醫學上的奇迹了。
接下來轉入重症監護室,要繼續觀察72個小時,才能判定她有沒有脫離生命危險…”
崔遲和崔夫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闆上,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,至少還給了他們一次和死神賽跑的機會。
阿普顫抖的雙手抓着醫生,艱難的問道:“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嗎?”
“不能。她現在不允許探視和陪護,全身的免疫系統還非常的脆弱,經不起一點細菌和病毒的侵擾,為了防止患者被進一步的感染,都不能進去。”
醫生說完帶着他的醫療團隊離開了。
崔揚躺在穿上奄奄一息,他的眼睛半眯着看着急診室的大門。似乎透過那扇門,他可以看到裡面躺着的女人,他的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。
嗯,他的妹妹一定會沒事的。
寂靜的夜晚,冰冷的醫院走廊。
阿普、蘇今昱、季年相隔數米,倚靠着牆站着。
他們長身玉立,面容俊美,氣質卓絕,是不可亵渎的人中龍鳳。
可是他們一身的光華,在冰冷的寒夜中,在時間無情的流逝中,逐漸暗淡,消失,隻餘蕭索和寂寥。
72個小時,說長不長,說短也不短。
但是,對于等待着一個将死之人即死回升,這時間實在是太過漫長和煎熬了。
三個男人和兩個老人這段時間幾乎都沒有休息和吃飯。
他們像一具具行屍走肉守在江際白的病房外,什麼話也不敢多說,什麼事也不敢做,就怕自己不注意的那一刻,她就會永遠的離開。
這種絕望,悲傷的情緒,一直籠罩在衆人的頭頂上。
崔揚不肯接受治療,任由自己的手臂骨折,腿骨斷裂。
醫護人員都覺得他是瘋了,可是他卻說除非他的妹妹醒過來,要不然他不會接受任何的治療。
醫院給他安排了心理醫生,可是心理醫生來了,又走了。
他說心理治療,除非病人能夠主動的敞開心扉,若是病人也不配合,神仙也沒辦法救他。
江際白依舊昏迷着。
阿普拿着手機看着自己手機裡的視頻和照片,一遍一遍的回放,一遍一遍去想着他們曾經相處的細節,想着她的每一個表情、每一個動作。
他真的是太想她了。
有時候看着看着手機,屏幕上就落滿了淚水。
蘇今昱也不好過,他就像一個自閉病人一樣,常常一個人靠在牆壁上,仰着頭看着天花闆,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,或許最後悔的就是他了。
他拿着一手好牌,卻被自己打了個稀巴爛。
他不就是仗着江際白對他的愛,而肆意揮霍嗎?
到如今他才知道,他曾經沒有回應的的那些愛慕、歡喜是多麼的珍貴。
不懂得珍惜的人,永遠不配得到愛。
季年将全國最優秀的首都心内科醫生、神經科醫生等被請過來會診。
阿普下重金空運最先進的藥物、儀器,配合最優的治療手段進行幹預。
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七十二個小時的那一場審判。
會診結束。
為首的一個白發蒼蒼的醫生走了出來,後面跟着十幾個頂尖的醫療各領域專家。
白發醫生對崔遲點了點頭,然後望了一圈周圍的人。沉聲說道:“經過這幾天的治療,患者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。”
衆人一聽,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紛紛落下,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喜色。
但是,醫生下一句話就讓大家心情重新墜入深淵。
“但是由于患者在低溫的環境中待了太久,她大腦半球及其功能受損,導緻意識、思維、自主活動等高級腦功能完全喪失,但腦幹功能,如呼吸、循環等相對保留,使其能夠維持基本的生理功能。
然後換句話說,她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。
阿普的眼淚都流不出來。
這段時間,像是流幹了所有的淚,此事他隻有一個想法。
不管他的白白變成什麼樣,都是他的妻子,都是他相伴一生,要白頭偕老的人。
在一旁的蘇今昱身體踉跄了一下,灰敗的眼睛裡又恢複了一絲清明。
“醫生,即使植物人也有蘇醒的可能對不對?”
白發醫生緩慢的點點頭說道:“是的,當然有這種可能,醫學界也不乏這樣子的奇迹。
但是既然稱作是奇迹,它的概率就十分的小。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,有可能她一輩子都是植物人。也有可能過了一個月、一年或兩年就蘇醒過來。”
“醫生,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嗎?”
醫生點點頭說道:“現在,每天隻能一個人進去探視,要穿隔離衣,做好防護。”
阿普穿好了防護服,戴好口罩、帽子、手套、腳套,終于走進那個他看了無數遍的病房。
他的白白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,那麼小,那麼脆弱,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走。
她的身上插滿了管子,旁邊是規律運轉着的冰冷機器。
“白白”,他試着靜靜的喊了一聲。
“老婆”,他又喊了一聲。
“寶貝”,他仍然叫着她。
可是床上的女人沒有一點反應,就像是睡着了一樣。
阿普輕輕的走近,彎下腰,鄭重其事的牽起了她的小手,雖然隔着手套,但是他仍然感覺到她手指冰冷到麻木了。
他将這一雙小手放在掌心揉搓,想用自己的體溫,讓她暖和起來。
可是不管他怎麼捂…她的手仍然是冰冷的…
“老婆,你醒一醒好不好,我真的好想你…你要是聽見我說話,就眨一眨眼睛也行…求你了…老婆…”
探視時間很快就結束了,阿普依依不舍的走出了監護室。
走廊上站着的幾個人迅速圍了過來,他們想問,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。
阿普眼睛通紅,也不言語。
季年眼睛發直的看着剛打開門的病房。
他隻是想要透過門打開來的縫隙,看一看她的情況,哪怕隻是一秒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