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直到遞紙巾的護士離開,顧惋惜才緩緩擡頭看向洗手鏡裡的自己。
如果她沒記錯的話,她已經很久沒來例假了。
半晌,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轉身走出了洗手間。
半個小時後,顧惋惜聽着對面女醫生的話,遲遲沒有去接她手裡的那張紙。
“怎麼了,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?”覺察出了她的不對,醫生壓低聲音道:“不用害怕,這是個人的權利,你可以跟你的男朋友商量,或者自己決定也可以。”
顧惋惜終于接過那張紙,啞聲道了謝,“我考慮一下。”
渾渾噩噩的走出診療室,她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人身上。
“惋惜?”
顧清清沒想到會在婦産科碰見顧惋惜,驚訝過後趕忙換了一副滿是擔憂的臉色,“惋惜,你怎麼會在這裡?”
顧惋惜皺着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,推開她就準備走,卻不料手裡的單子被一下子搶走。
“你這是什麼單子啊惋惜,該不會是生病了?”一句話沒說完,顧清清就看清了單子上的内容,霎時變了臉色,“你懷孕了!?”
顧惋惜劈手奪過自己的單子,冷着臉直接走了。
顧清清看着她遠去的身影,抓着衣服的手指收緊又松開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,唇角緩緩勾起。
懷孕啊,呵,自己如果也能有一個孩子,那這個事情就更加真實了。
不過單是這樣還不夠,她必須想辦法把顧惋惜肚子裡的胎兒給弄掉,以絕後患!
......
周母的手術臨近,顧惋惜隻得拼命做兼職,導緻懷着孕的身體越發憔悴,終于在一次兼職服務生的時候暈了過去。
再次睜眼,她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,手背上紮着打吊瓶的針。
剛撐着床起身,病房門就被人直接推開,“顧小姐,多日不見有沒有想我啊?”
顧惋惜猛地擡眼,在看清來人是陳奇後心髒狠狠一跳,“你來幹什麼?滾出去!”
不祥的預感自睜眼那刻就在心頭徘徊,她死死的掐住了被角。
“你都懷孕了,我還能來幹什麼?”陳奇笑得十分下流。
他一步步靠近,硬生生把顧惋惜逼到了貼牆的地步,然後湊到她的跟前說:“當然是來看我未來兒子和兒子他媽了啊!”
顧惋惜用力的推了他一把,“滾開!離我遠點!”
陳奇冷笑一聲,不緊不慢的站直身體,“少他媽在這裡裝堅貞了,陸總都已經不要你這個破布了,你還在這兒裝什麼呢?”
“關你什麼事!”顧惋惜死死的瞪着他,“你到底想幹什麼?!我警告你,這裡可是醫院!”
門外果然傳來一陣腳步聲,卻見陳奇忽然唇角一勾,換成了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樣,“我不是說了麼,我是來看你跟孩子的啊,雖然我陳奇以前是個混蛋,但現在你都有了我的種,我怎麼可能真的抛棄你們母子不管?”
顧惋惜一點一點睜大眼睛,“你,你在說些什麼?我......”
“砰”的一聲,房間門被人猛地推開,撞在牆上發出一聲重響。
“顧、惋、惜!”陸行瀾一字一頓的聲音傳來,透着絲絲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。
顧惋惜隻覺得整個人都宛如被投入了刺骨的海水中,冰冷徹骨。
“陸行瀾,不是......”
“不是什麼?”陸行瀾的眼睛裡燃着毀天滅地的怒火,“你想說不是他說的那樣,你沒有懷孕?”
“我......”
“回答我。”
顧惋惜被他冰冷徹骨的語調驚得渾身一顫,而後眼睛霎時紅了,“是,我懷孕了。”
“呵。”
陸行瀾閉了閉眼,再睜開的時候眼底的怒火已經化作了無盡的寒冰,“一邊作出一副忠貞不屈的樣子,一邊又懷上了别人的孩子,顧惋惜,你可真是......”
他看着顧惋惜一字一句道:“可真是讓我惡心!”
“你給我住口!”陸老太太厲聲喝止他,然後看向顧惋惜,“惜惜你告訴奶奶,這到底是什麼意思?你懷孕了,孩子不是行瀾的?”
顧惋惜張了張嘴,“我......”
“诶喲老太太,當然不是陸總的。”陳奇在一旁笑道:“我都說了,這孩子是我的啊,是我跟顧小姐春宵一刻懷上的。”
“不是!”顧惋惜嘶聲喊道:“孩子不是他的,根本不是他的!”
“那這孩子是誰的?”陸老太太定定的看向病床上的人,“惜惜你不要擔心,如果這孩子是行瀾的你盡管說,我這個老婆子一定替你做主!”
顧惋惜看着眼底滿是信任的奶奶,淚水徹底決堤。
比起陸行瀾的憤怒、旁人的冷漠,奶奶的信任和疼惜反倒讓她覺得無地自容。
她不配。
被強暴的事情她一直瞞着奶奶,但她不配被奶奶這麼信任。
“對不起,我......我不知道。”
陸老太太愕然,而後顫着聲音道:“惜惜你好好說,奶奶聽不明白,你說不是這個姓陳的孩子,那你告訴奶奶孩子是誰的?”
顧惋惜拼命搖頭,“孩子不是陸行瀾的,求您,求您不要再問了!”
不要再讓她回想那一晚的情景了,不要再讓把心一遍遍的剖出來被陸行瀾踐踏了......
陸老太太仿佛一下子失了力氣,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,堪堪被人扶住才沒倒下去。
“惋惜。”她說:“奶奶不怪你年少不更事,但這麼久以來你有無數次機會告訴奶奶,卻都選擇了隐瞞。”
她發紅的眼睛直視顧惋惜,最後緩緩搖了搖頭,“你太讓奶奶失望了。”
“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奶奶,對不起......”顧惋惜的淚争先恐後的往外流,嘴裡不停的說着對不起。
陸行瀾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女人,看着她嘶聲說着對不起,看着她淚水瘋狂浸濕臉頰,看着她手背上的液管回皿,紅的刺眼。
一股壓制不住的暴怒感在體力瘋狂亂竄,激得他雙目都發了紅。
一步步走到床邊,他一下扯掉女人手上的液管攥住她的手腕,“顧惋惜,我不管你跟誰上了床,肚子裡這個野種,必須打掉。”
“我給你一天時間,如果這個野種還在,我會親自讓人動手。”
說完他狠狠的丢開顧惋惜,跟陸老夫人一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。
而達成目的的陳奇,自然也不敢在醫院搞什麼名堂,朝顧惋惜冷笑了兩聲之後離開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直到手背上針孔處的皿都徹底凝固,直到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,顧惋惜才恍然回神。
白色的窗簾被風刮得肆意搖擺,整個病房死地一樣寂靜。
顧惋惜一點點從床上下來,穿好鞋子準備離開。
不知道是誰把她送來了單人病房,母親還在等着做第二次手術,她住不起。
顧惋惜又聯系了上次借高利貸的人,對方卻罵了她一通說她不講信用,把他們舉報了。
然後再打過去電話,她就已經被拉黑了。
她怔怔的看着手機屏幕,不太明白對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,隻知道這是她好不容易才聯系到的借錢渠道,現在也沒了。
醫生已經催了不止一遍,隻等錢到位就可以為周母進行二次手術,顧惋惜不敢說自己沒有錢,隻能拜托醫生開始準備。
然而坐在空蕩蕩的醫院走廊裡,她再一次感覺到了瀕臨崩潰的疲憊感。
母親的手術該怎麼辦?
她肚子裡的孩子...又該怎麼辦?
“惋惜,終于找到你了,你怎麼在這裡坐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