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許靜安臉上的神情驟然變冷。
“你對我的人生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!”她停頓了一下,吐出一口氣:“當年我聽你的話沒去京市,可後來......你們對我做了什麼?”
蘇顔的眼神閃爍了幾下,看起來有些心虛:“你現在翅膀硬了,是可以不聽我的,可你要是唱戲,那些人就會找上門來!”
許靜安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:“那很抱歉,他們已經找上門了。”
蘇顔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,壓低聲音問道:“人不是還在裡面關着嗎?怎麼就找上來了?”
“怎麼!怕影響你平靜安穩的日子?”她撇撇嘴,譏笑道:“我們來往少,連累不到你。”
蘇顔的嗓音拔高了幾度:“行,你有本事,别連累許家!死的話也别通知我!”
說完,她轉身,“哐當”一聲,将鍋鏟甩在洗菜池裡。
許靜安默默地開廚房,坐在客廳沙發上,兇中微脹。
那年,蘇墨白傷得很重,住在重症監護室,外婆生前留下的錢沒多久就用完了,逼得她走投無路,向蘇顔求助。
蘇顔和許多借給她三十萬,同意她回雁城,讓她放棄唱戲。
外婆生前常說蘇顔嫌唱戲清苦,還會被人罵做戲子,那時的她,以為蘇顔單純不喜歡她唱戲。
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,再怎樣也不至于害自己。
可是,上大學沒多久,她就被許多和蘇顔逼着嫁人,一個花花公子。
她這才知道,他倆之所以同意她回雁城,隻不過想把她當成商品,高價賣出去。
剛回許家時,她和許歡擠在陽台的高低床上,辦了寄宿後,她漸漸就不怎麼回許家了。
蘇顔每周往她卡裡打三百塊錢,剛好夠用,缺錢她也不問蘇顔要,找南知晚周轉點,做兼職貼補。
考上雁大後,她課餘在外面兼職,然後嫁給郁辭,周末回翡翠灣,完全自食其力。
......非必要,她不會來許家。
對許家來說,她就是一個外人!
懷孕不在雁城的那半年,蘇顔一個電話都沒打給過她,就像沒她這個女兒一樣。
她是許家的便宜女兒。
并不是每一個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。
媽媽沒給的母愛,外婆和小舅舅加倍給她了,所以,許靜安很少因為蘇顔不愛她而傷心。
她欠蘇顔的生育之恩,還有當年的三十萬借款之恩。
嫁給郁辭的這幾年,她幫許多将鋼材賣進郁家,已經加倍還回去了......
許歡回來了,見許靜安在,微胖的小圓臉垮下來,嘴角耷拉着,活像是許靜安欠了她一屁股債。
她斜睨着許靜安,嘴角挂着一抹譏諷:“你這嫁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?怎麼一次都沒來過?該不是見不得人吧?要不怎麼會這麼不待見你。”
許靜安扯了扯嘴角,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:“你猜對了,他确實見不得人,他也非常不待見我,甚至恨我恨得牙癢癢的。”
許歡幸聞言,臉上露出災樂禍的表情:“你可真夠慘的,結婚都好幾年了,肚子還沒動靜,小心男人不要你。”
許靜安笑意晏晏:“是啊,謝謝你的關心。”
許歡笑得更開心了,調侃道:“姐姐,長得再好,命不好又有什麼用?實在不行就離啊,你這樣的狐媚色,大把男人喜歡。”
“哎哎......歡歡,别亂說!你姐嫁得很好。”許多端着米飯從廚房走出來,坐到餐桌前,往許靜安的碗裡夾了幾塊牛肉。
許靜安微微蹙眉,将牛肉撥到一邊。
飯後。
書房裡。
許多期期艾艾鋪墊了很久,終于說了出來,讓許靜安跟郁家老爺子提一下,時光集團新開工的商場能否考慮用許家的鋼材。
許靜安淡淡地回應:“我在郁家的地位,你也清楚,我說話沒有什麼分量,老爺子已經不管公司的事了,郁辭又不喜歡我,我甚至連跟他見面,和他說話的機會都很少。”
許多搓了搓手,略顯尴尬道:“你要是有機會,還是和他說一下吧。”
“行。”
說不說,全看她心情好壞,大概率她是不會說的,她幫過許多很多次了。
假若蘇顔母親的角色稱職一點,假若繼父許多心底善良一點,或許她當年就不會在走投無路之下,嫁給郁辭。
她隻會遠遠地看着他。
不結婚,郁辭不會給她貼上“撈女”的标簽,不會對她心生厭惡。
......
許隽七點多回到家裡,看到許靜安時,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亮了亮。
他溫聲道:“靜安回來了。”
許靜安沒吱聲。
許隽将包放到沙發上,徑自坐到她身邊,狀似無意地掠過許靜安兇前,去拿電視遙控器。
許靜安連忙起身,去了廚房。
她打上泡沫洗手,突然,一股令她反胃的氣息傳來。
許靜安連忙側身躲了一下。
許隽欺身前進一步,斜眼看着她,他眼白多眼黑少,眼神有些邪惡。
他流裡流氣地說:“好妹妹,妹夫能滿足你嗎?他不要你,哥哥我可以給你。”
許隽,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,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,許靜安卻知道,他心狠手辣,操縱着一群混混和打手,從事非法借貸和催收等遊走于法律邊緣的勾當。
他自私殘忍,好色,而且睚眦必報。
要不是她戒備心重,早就被這個兩面三刀的家夥拆吃入腹了。
許靜安平靜地看着許隽額角那條傷疤,這條疤淡了不少。
當年是被她用煙灰缸狠狠砸的。
“許隽,我這人狠起來六親不認,你要敢惹我,就不會是這麼小一條疤了!”
她手裡赫然多出來一把刀,刀鋒直指許隽的心髒、
許靜安語氣冷酷:“許隽,别忘了,我背後有郁家撐腰,就算把你弄成殘廢,也不會有事!”
許隽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:“你那個媽,我不爽很久了,說不定哪一天,我悄悄弄死她。”
他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兇狠:“别得意,總有一天郁辭會像扔死狗一樣遺棄你,我等着!”
說完,他撩起鬓角,露出那更加駭人的疤痕,猙獰,醜陋,像條扭曲的大肉蟲。
“賤人,這筆賬,我遲早會讨回來!總有一天,我會讓你付出代價!躲過一次你躲不多二次、三次......”
許靜安聞言腳步一頓。
出車禍的事她誰也沒說,難道那人是許隽找的?
她回頭凝視着他,冷冷問道:“撞我的是你的人?”